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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|西坡

时代精神究竟是否存在,我一直有所疑问。心里希望它存在,作为一个思考者,你总希望抓住点什么稳固的东西。如果它存在,你还有可能摸到它的皮毛,如果它压根就是痴人说梦,早点省去烦恼也是好的。将信将疑是最消耗人的。

可是黑格尔说的那套东西,实在有些玄乎。《历史哲学》的结尾一段:“‘景象万千,事态纷纭的世界历史’,是’精神’的发展和实现的过程……以往发生的种种和现在每天发生的种种,不但不是’没有上帝’,却根本是’上帝自己的作品’。”

哲学和胡话,常常只有一步之遥。奥斯维辛之后,人类很难再真诚地相信历史还有一个总的光明的方向。假使说历史是上帝自己的作品,那这作品可真够糟糕的。而且上帝竟没有力量阻止渺小的人类反复篡改自己的作品,实在是窝囊得很。

过于相信时代精神,会产生使人脱离现实住进空中楼阁的危险。就像昆德拉在小说《玩笑》里说的那样:“我们被历史迷惑了;我们陶醉于骑在历史的马背上,陶醉于感受着屁股底下它的身躯;在大多数情况下,最后必定会转化为一种对权欲的嗜好……”。幻想驾驭历史,引领历史的人,总是被历史一个趔趄掀下马来,再恶狠狠踏上几脚,这也是反复上演过的历史剧。

《玩笑》的主人公路德维克,是一个有多张面孔的青年:在大会小会上,庄重、热情、坚定;在喜欢的姑娘面前,喜欢冷嘲热讽,竭尽挖苦之能事;独自一人的时候,没有主意,烦躁不安。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。终于他得罪了组织,被取消了学籍,只能去服苦役。在矿下干着繁重、枯燥、无望的体力活,一开始他坚信远离历史方向盘的生活就不算生活,而是行尸走肉。后来他认识了一位姑娘,才突然发现:

“离开历史方向盘还是有可能生活的,一种新的、原先未曾估计到的可能:原来在历史飞腾着的翅膀下,居然隐藏着一个被人遗忘的、日常生活的辽原,它就横卧在我的面前,草原中央站着一个可怜巴巴的女子,但又是一个值得爱恋的女子在等着我:露茜。”

给一个女子赋予代替历史方向盘的重任,这样的感情当然不可能有好的结果,此是后话。在宏大叙事下成长的人总要经历精神的多次蜕变,才能做回一个有着正常人类情感的人。从坚信不疑到发现宏大叙事与现实社会的不吻合以及内部的不协调,这时候人往往以为自己醒了,却意识不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滑入另一场梦。

放下崇高,投身细碎的日常,却忍不住给日常涂抹上一层耀眼的光,那真正的日常又溜走了。醒一次是远远不够的,醒到什么时候是够呢,不知道,但至少要清醒到不再确信自己是清醒着的时候,才是安全的。

我后来又想,时代精神不一定是不存在的,只是我们要给它加一些限定词,不一定是全局的,可能是局部的,不一定是主动的,可能是被动的。因为要说人类的精神完全是以个体为单位,进行随机的漫无目的的扰动,也不符合我们的观察。规律总是有一些的。比如:

@吴季玄:看晚明的集子末日感十分迫真:雅集、分韵、吃酒、看花,闻虏信;携伎、观剧、度曲、游园,闻虏信;焚香、煮茗、坐禅、学道,燕都虏信甚急;结社、讲学、刻书、盟誓,天兵下江南……

然后赴水死、自刭死,被执不屈而死……

99%黑甜如梦的日常生活,加上一丝来自远方不知真假的死亡消息,眼睁睁看着罗盘停止。

有网友补充:《桃花扇》第一出就说得明白:“中原无人,大事已不可问,我辈且看春光”。

人类在面对重大危机之时,呆若木鸡是常见反应。不唯明朝人如此,也不唯中国人如此。历史教科书上将张伯伦牢牢钉在名为“绥靖”的耻辱柱上,可在当时,张伯伦绝非乾纲独断地绥靖,而是代表着民意去绥靖。只是随着时势演变,民意可以掉头不认,张伯伦却撤不回了。在历史面前,小人物比大人物身段更灵活。1945年的德国和日本,人人都成了身不由己的普通人。

今天早上散步的时候,看到有人卖现杀的活鸡。摊主一边拔毛清理内脏,另一边,其余的鸡都在见怪不怪地啄食。我不禁感慨,还是动物幸福,反正早晚都要死,反正也逃不掉,操那心干嘛。再说了,万一今天自己这只卖不出去呢,饿肚子不是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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